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茹國烈:為甚麼林奕華是香港的,也只有香港才能有

主場新聞|主場藝術|文:茹國烈(西九文化區管理局表演藝術行政總監)


2000 年,香港社會在沸沸揚揚地談論教育改革。那時候,我在藝術中心工作,林奕華有天來問我,有沒有可能辦一間學校。我頓時不知如何反應,因為他不是要做一個關於學校的演出,而是想辦一間以舞台和排練室作為課室的學校。我說好的,我們研究一下。結果,學校沒有辦成,卻做了一個叫「i-deal school」的活動,讓二十個青年人於下課後過來藝術中心排練室上課,課程總結就是在劇院上演的《i-deal school 我X 學校》,而課堂上的討論也很詳細地記錄和出版了。從那時候開始,我發現「學校」是林奕華永恆不變的主題,他的舞台和排練室,從來都是教室的變奏。


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跑來跟我談這樣令我不知所措的想法了。可能也有人有這樣天馬行空的想法,但沒有人擁有像林奕華那樣的熱切和說服力,他總是有一種急逼感去做每一件事情,有一種非如此不可的感染力,能影響身邊的每一個人。


後來我離開藝術中心,加入藝術發展局工作,跟藝術家具體談合作的機會少了處理宏觀問題的機會卻多了。那時林奕華開始做很多兩岸三地的交流和巡迴演出,例如2006 年的《包法利夫人們》和2008 年的《華麗上班族之生活與生存》,以及四大名著系列等。在審批「非常林奕華」的資助計劃時,常常會有人問,林奕華的演出團隊裡,差不多全部演員都是台灣人,設計師也不全是香港人,首演又在台北,劇團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巡迴演出,這樣的演出還算不算是香港演出?關於究竟甚麼是、甚麼不是香港演出,這個問題可以討論大半天;但林奕華的演出團隊,卻已在這不到十年間,打開了一個華語演出網絡的局面,接觸到成千上萬不同地區的華人。關於香港戲劇的種種限制和對兩岸三地華語劇場的可能性,我自己在過去二十年已參與過不少討論,但當我們仍在討論和想像時,林奕華已經帶著他的招牌急逼感去實踐了。


有朋友說,她很喜歡以前林奕華的作品,喜歡他非主流的手法和關心小眾的題材,但近年他的作品卻商業化了。然而,在我眼中,林奕華一直是個非主流導演,從來都關心小眾。他和2000 年做《i-deal school 我X 學校》時不同的是,他想要一間更大的學校,他現在不想只跟二十個人上課,而是要一間可容納更多人的學校。他有話說,但他不想只跟香港人說,也想跟台北和上海的人說話。於是,有這樣的視野,就有這樣的作品。


我不知道這樣的林奕華是否很「香港」或者「不香港」。但香港文化的開放和不設防,實在孕育了這樣視野的林奕華,而香港的種種限制又逼著他要走出去。我相信香港是一所學校,這學校的好與壞,塑造了林奕華,我也期待香港能繼續塑造林奕華的繼承者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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